隔著透明的河流

一周之內來了三個臺風,就算大風吹啊吹啊,始終還是有些東西不能吹走吧。
打第一個臺風的時候我患了腸胃炎,在討論的間隙裏面一直醞釀著嘔吐的情緒,“倒不如幹脆地吐出來好了”,等到終於吐出來的時候,心情覺得非常愉悅,痛快淋漓,但也只是開心了一會兒,很快那種惡心的抑郁感又再次襲來。最後我對自己投降了,好吧好吧,我還是趕緊去打支針然後回去休息吧。
去醫院不像是必須,反而像是一種妥協。
去醫院的路上已經是肚子痛的極限了,胃裏一幹二凈,能吐出來的只有我的眼淚了哈哈。雖然不是出自本願,但是發現生病到某種程度的時候就會想流淚,雖然不會哭出來,應該是肚子痛得受不了了,所以才會想哭。第一次那麽不想吊針那麽快打完,因為我知道我只要一坐起來又要吐個沒完了,幾乎每次生病都是自己去打針,自己回家,但是這次,我卻第一次覺得那麽沒有力氣。
再休息一會兒吧,再休息一下就會有力氣走回去宿舍的。
“沒有人來接你嗎?你住哪個宿舍啊?”醫生幫我拔吊針的時候問。
“嗯嗯我室友可能會來接我。”
下床之後還是哇地一下吐出來了,吐出來的應該是輸液的水吧,自己聽到嘔吐的聲音都覺得難受,不自覺中雙眼又被淚水蒙上了。顫抖地發消息問室友能不能來接我,雖然並不想麻煩她,但是我還是有些害怕,一邊糾結著一邊往前走,每走十米就想坐下來休息一下。每次腸胃炎我都要調侃一下自己,要靠嘔吐才能獲得一時的神智清醒,才有力氣前進。
暗暗給自己鼓勁的時候遇到了來接我的室友和同學,心裏覺得很是疑惑。因為自己狼狽的樣子,其實並不想讓其他人見到。其實沒走幾步,我就覺得很難受了,但是不想自己變得特殊,不想成為拖後腿的那個,於是握著左手的拳頭,然後又松開,握著,又松開。
有時候也忍不住想,自己為什麽要那麽愛逞強。
後來知道同學來接我是因為想從討論會中逃出來。
打第二個臺風的時候,本來約了師姐吃飯,卻因為狂風暴雨而被迫中止,甚至連回家也成為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沒有高鐵沒有大巴只能去搭動車。到達動車站的時候我覺得很崩潰,因為這個兩年前來過很多次的地方,承載了很多關於某個人的回憶,其中幾乎都是開心的。我甚至還能記得動車站是地鐵G出口,甚至還能記得,當時他信誓旦旦地跟我說,以後我們不搭動車了。就是因為這樣,我突然覺得很生氣,覺得我為什麽又跑來搭這個都是人的動車了?更生氣的是,感覺這個地方打上那個人的烙印,感受到了三個月前本應感受到的關於三年的背叛。
才覺得自己很遲鈍,一個人搭動車也挺好的,擠著站著的時候只會自己默默地忍耐,如果旁邊有個人,不管是家裏人還是戀人,應該都會受不了而大吐苦水,於是人與人之間的對話只會變成這樣:
“啊我好累啊。”
“我也是。”
因為好累,也不會有什麽更多的話語,但是這樣的無言,卻總讓人覺得比一個人的時候還要疲倦呢。
馬上要打第三個臺風了。我在家裏待了幾天,早上起床看一本書,午飯後翻開新的一本,然後自由地午睡,晚飯前媽媽應該會把我叫起來。然後晚飯後運氣好的話,再翻開一本。看了好多好多的書,有小說有散文有雜評,內心產生了好多好多想說的話,卻不知道要說什麽,和跟誰說。
我感覺對於日本小說的尊重就是,讀完之後要留一些回味的時間。留一些給自己的時間。
昨天晚上看了一篇短篇小說,講的是兩個發小因為小夥伴的一句所謂的預言“你們兩個人,只要有一個人沒有死去,應該會結為夫婦。”此後一直保持著距離交往,他們兩個的關系,除了“住得近的關系”之外,什麽關系都不是呢。按男主的原話是,他確定他對於清水,並不是出於愛情的感情,卻總是忍不住默默地去關註她,甚至是下意識的。
故事的結尾,清水因病去世了,男主覺得悔恨,沒有早些向清水坦誠自己的心情,因為清水對他,也是同樣的心情呢。此後他每次想起清水,就像在懷緬去世的發妻。
他們兩個的關系,就像隔了一個透明河流的關系。
因為認識了新的夥伴,聽了很多新歌,逼迫自己去看了很多新的故事,卻在遇到真的很有意思的東西的時候,不知道該和誰分享。
以為自己會很孤單,但是分享之後,未必不會更加孤棲呢。
最終那些故事都會變成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明天不下雨的話,可以去看電影了。

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