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太早睡

胃痛的感覺從淩晨三點的夜裏突然裹挾著一場久違的噩夢海嘯般撲面而來,我不能呼吸,俯在腥鹹的水和氣泡中上升掙紮,試圖從粘膩的情緒中脫身。
我盡了一切力量反抗。
昨夜六點湧上的困意似乎早已成為幻境,在我耳膜外發出尖銳肆虐的喊叫,呆滯的我和我冰冷的肢體末端成了在這黑夜裏我的一切——總有一段時間我認為自己並不作為一個實體存在,從虛無裏崩塌的現實是糟糕的幻境,一種能迅速證明我存在的方式是必需的。
大腦在這冷淡的夜裏跟不上肢體的速度。
一種熟悉的疼痛從左手上傳開,像是平靜的水面上蕩開起伏的漣漪。我承認最開始的想法和自我無關可惜最後這種疼痛居然會為我的思維和存在服務,在這無盡的,無盡的夜裏,我被柔軟和疼痛包裹著,理智懸浮在咫尺可觸的星空裏微弱地閃著藍色的光,像一條流動的河。
我能看見。
這是一切災厄的源頭,是我痛恨而熱愛的帶給我冬季裏燃著的生命的源頭,也是我卑微骯臟廉價卻堅韌柔和不可打折的愛意的源頭。
格外的夜。
夜或許是裸著的,她是光潔的,遮掩反倒多余累贅。
可我是骯臟的,我縮在毛絨的溫暖裏遍體生寒,就著夜的苦艾酒做著一口又一口的幻夢。
世俗的我和這無暇的夜。
你知道的,我們格格不入。
不要熬夜,也別太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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